都割肉买鱼，不管小孩还是大人都换上了新衣服，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。

　　虽说现在还欠债，可姚月娥也不想把年过得太差，先是到供销社扯了布给全家人做了身新衣裳，接着又到大嫂家割了肉，在自家塘里打了鱼，也就有鱼有肉了，还比往年多炒了些葵花籽和花生。

　　按时习俗，除夕夜晚上是要祭祖的。

　　因此，等母亲把祭品办完后，郤向东带着弟弟妹妹，对着神龛上的祖宗牌位和遗像祭拜起来。

　　往年倒也没什么感觉，就像例行公事一样，可现在就不同了，因为神龛上放着父亲的遗像。

　　凝视着相框里的父亲，郤向阳内心充满了悲伤，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，好在控制力相当强，才没有让眼泪流出来。

　　此刻，他不仅仅思念永别的父亲，还充满了深深的愧疚之情，因为他没有完成父亲遗愿，那就是无法考上大学做城里人，光宗耀祖。

　　其实，他完全没必要这样，因为不是他不想完成父亲的遗愿，而且家里贫穷，没有能力供他上大学。

　　这会儿，伤心的不只是他，还有哥哥和妹妹，特别是妹妹，凝视着父亲的眼睛里注满了泪水，都快要哭出声来了。

　　想起亡夫，姚月娥心里也很难受，但极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，甚至是脸上还挤出笑来，一个劲对着儿女们说高兴事，因为大过年的全家人开心才对。

　　郤向阳明白母亲的心思，不仅自己控制住了情绪，还劝起妹妹来。

　　小妹懂事，就算再悲伤，这时也不能哭，便抹了把湿漉漉的眼睛，努力挤出丝笑，跟着母亲进厨房准备年夜饭。

　　郤向阳和哥哥说了阵话，见外面响起了鞭炮声，也拿出鞭炮来放。

　　放完鞭炮，关上了财门。

　　一家人便围坐在饭桌前，高高兴兴地吃起年夜饭来。

　　应该说，这顿年夜饭比以往都丰盛，有鱼有肉有鸡，米饭管个饱。

　　小妹还像以前过年一样，总要一边吃，一边谈论着桌上的菜，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。

　　瞧见女儿这么高兴，母亲也高兴，挟块红烧肉搁在她碗里，笑道：

　　“吃吧，向红，妈做了一大碗，你爱吃多少就吃多少。”

　　小妹笑眯眯地瞅着母亲说：

　　“妈，你吃吧，我都吃了好几块了，腻得都不想吃了。”

　　“是呀，妈，我们都吃了，你吃吧。”

　　郤向阳一边面带微笑地说，一边挟着块红烧肉往母亲碗里放。

　　接着，小妹也把碗里那块红烧肉挟给母亲。

　　郤向东见弟弟妹妹挟红烧肉给母亲吃，就挟了块鸡往母亲碗里搁。

　　母亲见儿女们都把好吃的挟给自己，是又感动又高兴，笑呵呵地吃了起来，一边夸儿女们懂事有孝心。

　　过了会儿，小妹带着回忆的神情说：

　　“在我的记忆里，今年的年夜饭是最丰盛的。”

　　郤向东跟着说：

　　“没错，这么多年就这餐年夜饭最好，以前哪有这么多好吃的。”

　　“以前困难，连饭都吃不饱，哪来这鱼呀肉的。”母亲感慨地说，“虽说现在我们家还是穷，可比起以前来还是好了不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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