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轻哦了一声。
“女神见她织的好，就将这天神的丑事扯碎，梭子敲着姑娘的额头。阿拉克涅不可忍受，自尽而亡，女神余怒不止，又诅她族类世世代代受罚，从此永远吊在网上纺它们的纱。”
莫尔斯叹了口气，温言夸奖：“很不错，佩图拉博，我赞许你。”
他半蹲下身，黑袍边角伏于地，视线与佩图拉博齐平，打量着男孩的面貌。
随后王子摇摇头，话语中满是温和的不赞许：“我们的比试……只是两个人的交流，而且佩图拉博……他也不会把人变成动物。他是好人。”
安多斯则有另一番理解，这名王子虽疏生于交际，然他与不解人意则全然是独木的两端。
卡丽丰微微颔首。
比起不明白莫尔斯在玩什么把戏，他更不明白莫尔斯何时与卡丽丰有了这尽在不言之中的默契。
“阿拉克涅则编制神造的四种灾厄：首位女子焰焚血骨，又有少女被鹰诈去，妇人化牛徘徊停滞，高贵王后遭孽玷污。”
一定要当场讲他的缺点，那么没有三小时的局限都讲下不来，不若回去再与他细细谈。
真实的苍白面颊与他恒定的黑衣及布条经洗刷而再现，唇部讽刺的弧度依然一成不变。
他们怎么就相互熟识了？
莫尔斯耸了耸肩膀，蓝色的布袍如水流波动，与他伪造的肤色一起凝成几股冰寒的涓涓细流，顺着身体轮廓向虚空里滚动离去。
更何况这孩子马上就要倒。
“永生的神祇听了这凡人技艺传言，她的怒火将要向地上来。女神不让他人轻视她而不遭罚。女神的手在机上移，织就了漫天众神的形，要以神的羽盔与金盾象征她的权；她将狂妄的凡人受罚之姿绣于图纹四角，以昭示她煌煌的威仪。”
佩图拉博则掉入了更多的迷惑之中，他时而看看蓝袍的青年，时而望向卡丽丰。
“而且……”佩图拉博的问句又多出后续，“而且就算光荣都是假的，你还是没讲过我的塑像到底怎么样！你从不骗我，我就要直言，你看我刻得的雕像如何？”
“我在一封书信中见到了另一则说法，大体虽相似，却有许多小小的不同。”
“可我却听到过另一个故事，公民。”
“你看，你纵使不愿想，却已在这涡流里。”他低声言语。
他好奇地问：“公民，你是说……我和佩图拉博的比试，正如这名纺织者和女神的比试吗？”
“神的故事诉说人的四种遭难，人的故事记载神的四项孽行。”
莫尔斯平静地点头。
佩图拉博沉思几秒，开口道：“书写故事的人。”
王女无奈地找回她语言的节律，她的眼与莫尔斯的眼神相交流，眼里闪烁出微笑的光辉。
卡丽丰险些被她兄长的最后几个字呛住，而莫尔斯更是直截了当地大方微笑，只留安多斯疑惑不解，不知他哪里说到了错处。
他握紧的手放松了，取而代之的是神情上的复杂，与面见荒谬虚妄之事的忧愁沉默。
正如他所言，他从未设计过一个确切的、关乎故事本身的谜底；谁是故事中的纺织人，谁是故事中的至高神，他也无意去框定一个标准。
佩图拉博鼓着嘴强忍笑意。
莫尔斯决定不现在就告诉他，后续的投票倾向，与第一个上台者的选择有极大的关联。
“你来说。”莫尔斯与佩图拉博讲。“你是聪明的孩子。”
“伱到底什么意思，莫尔斯！”他捏着他不安的拳头，掂量着他自己语言的分量。“你设计的谜底到底是什么？”
他说：“你的故事是哈尔孔会书写的，卡丽丰的故事是公民会书写的。”
他已选择将他知的太多事告诉这孩子。
随后，莫尔斯揽着佩图拉博站直，在男孩这儿他用尽了今日的全部柔和。
“我要你们告诉我，你们呈上金罐的仪官来自哪个城邦。”他将空的小盒掷于地面，下令，“他的同党已入网罗，去街上找他的冰雕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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