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偏半仙人指着那图,“你们村庄附近似乎有此凶兽气息,前段时日你们这儿爆发的瘟疫也是源于此兽!诸位若是见到,烦请告知于我,我必斩杀之,为民除害!”
一片掌声叫好声中,郭茹不知自己是如何恍惚地回到家中。
她拎出那份册子,忍着心痛扔到蜚的面前,“你居然是……凶兽。”
蜚无父无母,野蛮生长,从没人告诉它这些。
它望着图鉴上关于它的描述,终于明白为什么它蹚水时,水总是干涸,路过草丛时,草丛总是干枯。
原来,它是凶兽啊……
可它蹚水后,就用灵力恢复了那条潺潺小溪;它越过草丛后,就用灵力滋润了那片草丛重新生长。
村里有谁病了,他都晚上偷偷摸摸过去,用灵力把他们治好。
它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啊。
生为凶兽,它无法选择。但它一直善良。
蜚以为,她知道,她会相信它,包容它,陪它反抗命运。
可她却是漠然地看着它,后退着躲开它伸过来的手,眼神都是冰冷的刺。
“你滚吧,凶兽只会带来厄运。”
“求你别祸害我了。”
“我救过你两次,希望你不要恩将仇报。”
“还有,我需要你眼皮上的鳞片作为报答。总不能白救你,是吧?”
起初,蜚不肯走。
尽管郭茹说了一百句不同的狠话,骂它,嘲讽它甚至把它的尊严踩在地上践踏。它也不愿意离开她。
可她眼神里的厌恶,悔恨,那句“要是当年进山的时候没有遇见你就好了”深深刺痛了它。
它终于放弃了。
它不要人形了,恢复一头牛的样子,扯下眼皮上的鳞片,满脸是血地走了。
它好恨。
可再恨,也舍不得伤害她,甚至把自己身上最珍贵的鳞片留给了她。
那是它的本源鳞片,蕴着它的强横气息,价值连城,扯去后也让他元气大伤。
它恨这个见风使舵、势利无比的女人,它奔跑离开的身影卷起狂风,召来暴雨。
被雨淋湿的它一遍一遍地想,鳞片还恩,两不相欠。下次回来,它便是来报仇的。
它始终没有回头再看一眼。
如果看了,它会发现,郭茹站在雨中,浑身湿透,故意绷出冰冷嫌恶的脸早已哭得一塌糊涂。
从那天起,他们直到今日才重新相遇,阴阳两隔,那些答案也已分明。
半仙人要杀它,她怕它死,所以说尽狠话,装出刻薄势利,将它赶走。
要它的鳞片不是因为贪财,而是上面有它的气息。
她吞吃入腹,让半仙人以为凶兽夺舍了她的身体,直接将她击杀。
她死了,一切就可以尘埃落定。半仙人不会再去追杀它,它能好好地活。
而它,确实含着对她的恨意,活得比谁都好。
它不再浪费灵力去激发水源、滋养草木,也不再管凡人的死活。
它经过的地方,水源干涸,草木干枯,瘟疫横行,这些灾祸都成了修炼源源不断的助力。
蜚本就是上古凶兽血脉,天赋极高,短短十年,突飞猛进,早已不可同日而语。
蜚突破元婴期的第一件事,便是找到当年那位修真者,不等他开口求饶便杀了他。
像当初他不给它解释的机会那样。
却是没想因为这样,误打误撞替郭茹报了仇。
第二件事,是去找郭茹。
时光无法消磨它的苦痛,曾经的爱意在长夜中慢慢成了恨。
它恨她,它要杀了她,让她悔恨、痛苦。
但它没找到郭茹。
随便抓了一个村民问,说是郭大娘带着郭茹去长安城了。
只是它不知道,带的是郭茹的骨灰。
郭茹以前也经常和它说,想去繁华热闹的长安城瞧一瞧,听说那儿每年除夕的烟火璀璨盛大,最是好看。
算算日子,除夕快到了,蜚赶到长安城,却依旧找不到郭茹的踪迹。
人太多了。
蜚没了耐心,离除夕越来越近,它想,既然找不到她,那就都杀了吧!
让长安城的所有百姓跟着她一块陪葬!
……
它也不是没想过她已经死了的。
只是它不愿意相信。
它不来找她报仇,她怎么敢先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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